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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大師兄的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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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天過去了,但那黑衣人的行蹤依然無跡可尋。他留在山上的痕跡,也就只有那面黑紗。

自那惡鬼面具人出現之後,北遙峰守衛登時森嚴了不少,可還是讓人漏了進來,這讓萬千山很是惱火,卻也不發作,只是一再叮囑弟子要多多留意,別讓賊人有機可乘了。除了本峰,他一度將消息封鎖,不願讓其他峰得知此事。

在一切似乎安定下來之後,周子揚開始教寧玥瀅修習焚遙門功法了。雖然她很多東西都是周子揚教的,不過輩分上周子揚依然只是她的大師兄。萬千山也偶會出現指導她那麽一下下。

如往常一樣,寧玥瀅的開始總是異常緩慢,學了大概四個月,方才學會一點法術。焚遙門功法自然和基本功不一樣,一個是系統的法術,一個是入門的錘煉,二者有著本質上的區別。

天下門派眾多,功法各異,但基本功卻都大同小異,本意不過強身健體、規範動作、訓練捷敏、紮實根基,以為接下來的修行做準備。

焚遙門功法帶有一個“焚”字,並非與火有關,實則一點關系也沒有。這個“焚”字,其實取自創派祖師之名——趙浴焚中的“焚”。至於隨其後的“遙”字,是因為焚遙山五峰之高,站在高處可以眺得極遠,遂念出了個“遙”字。二字相合,連在一塊,焚遙這個名字便是如此來的。

轉瞬,寧玥瀅已在山上待一年了。

四個月的修習,進展頗慢,弄得她有點灰心喪氣。看來,果然讓劉鳴軒說中了,基本功修習得快,不代表功法也能修習得快。到得現在,她只能引用一點力量,而這樣的力量竟連只小蟲子都傷害不了,就更不用說拿來對付人了。

她站在石上,雙指蘊力,造出一抹淡藍色的光輝,那樣的光輝很淡很淡,只是用肉眼能夠勉強瞧見而已。照著大師兄所教的姿勢,瞄準對面樹枝上的一只蝴蝶,見那蝴蝶靜止不動,正是機會,雙指往前一探,淡藍色的光輝化作一條直線,慢悠悠地往前射出,待得將近目標之際,那蝴蝶聽得細微的聲響,雙翅一振,飛走了。光線擊落在樹枝上,登時化作一片虛霧。

見樹枝完好無損,寧玥瀅微嘆一聲,跌坐在身下的石塊上,抱著雙膝,心中難過。

四個月了,自己卻連功法的第一境界都還沒踏入。

遠處,喬玲霜正好路過,見她垂頭喪氣地坐在石上,心中忖道:“聽說當初四個月便將基本功打得無比紮實,真是嚇我一跳,沒想到一般人只需兩個月時間便可踏入第一境界初期,而她練了四個月竟還沒開始,卻是叫人意外。”

卻在這時,見幾個師兄過去安慰寧玥瀅,態度親呢,關懷甚切,然後給她講各種笑話,很快將她逗得笑逐顏開,喬玲霜面色陡然一沈,心間不悅,剛一轉身,卻撞在了一個人身上,擡眼一看,竟是二師兄陳黯,不禁有些驚訝。

“二師兄,你在這裏做什麽?”

這話本該陳黯問的,然喬玲霜卻搶在了前頭。

陳黯淡淡一笑,道:“我自然是在巡邏了,看看有沒有什麽可疑之人膽敢混入北遙峰來。”嘴角抿著一絲詭笑,卻沒有再說什麽,轉身離去。

望著那個很快在視野中消失的身影,喬玲霜立在當地,心中思忖:“二師兄對我也開始不冷不熱了麽?”覺得陳黯多半是在遠處偷瞄寧玥瀅,正好看見自己也在這裏,所以才會主動過來驚擾一下,免得丟了先機,使得自己對他誤解。

想到此處,不禁哼了一聲,轉身看到寧玥瀅與幾位師兄在那裏有說有笑,聊得不亦樂乎,喬玲霜臉呈怒色,心想如果自己表現這麽菜,會不會有人來關心一下?回想起過去的種種,自己怎麽說也是年輕一代中的佼佼者,如果不是這樣,會不會將無人過問?很多東西,本來不是問題,但她越往深處想,便越覺得是問題,以至於越想越惱,簡直就是毫無根據的來氣。

由於之間隔著幾株繁茂的小樹,寧玥瀅並沒有註意到不遠處的喬玲霜,兀自在石上與那幾位師兄談笑。

喬玲霜搖了搖頭,拂袖離去。

一位師兄微笑道:“小師妹,上次可真是多虧了你,不然我這條腿便要廢了。”說話的是一位上次被那黑衣人擊傷的瘦個頭,此刻早已傷愈。

寧玥瀅道:“曾師兄,說什麽呢。要不是你們及時趕來、冒死相救,那晚我肯定兇多吉少啦。”

說到這裏,她猛然怔了一下。

如果他們不來,他……會不會真的對我下手?寧玥瀅眉目垂下,心道:“倘若他真想取我性命,那麽,這命給他好了,反正……都是他救的。”

只不知,現在,他去了哪裏?

又一個四個月過去了,經過一番苦練,她終於踏入了焚遙門功法第一境界初期,評判標準是她引發的力量終於可以將那塊測試石打碎了。

進入第一境界初期,她足足花費了八個月的時間,這是北遙峰乃至整個焚遙門歷史上最差記錄。可是,她可不管這記錄是好還是差,她為自己的努力與成長感到高興,雖然花了很長時間,雖然只取得了一點點的進步,可終究進步了。付出有了回報,叫她開心得像個小孩子一樣,蹦蹦跳跳,便如是一只活脫脫的小兔子。

過去的這八個月間,風平浪靜。

周子揚與陳黯站在峰頂的一塊巨石上,眺望遠方的騰騰雲海,焚遙山最高峰中雲峰在茫茫白霧中若隱若現,儼如一根堅挺挺的擎天立柱。

周子揚道:“都過去了這麽久,張決心怎麽還不見有動靜?”

陳黯若有所思,道:“可能是見我們防得甚嚴,故而不敢貿然采取行動了吧。”

有風吹來,撩起二人的長發。

周子揚道:“我覺得不會這麽簡單,近一年多的時間裏,先後有兩人闖入我們北遙峰,其實我們當時的防守也不可謂不嚴謹,卻還是讓人給鉆了進來。這讓我十分吃驚,怎會有人能夠這般自如地闖入北遙峰?師弟,你不覺奇怪嗎?”

陳黯側目,望了望周子揚,目光裏隱透著一絲鋒銳,道:“你是覺得……”

這日,周子揚與陳黯一起失蹤。

萬千山叫人四處搜尋,找了兩日,終於在北遙峰山腰上的一處石壁下找到了周子揚的屍首,遍體鱗傷,已然氣絕。又尋了半日,方才找到陳黯,亦是傷痕累累,卻還有一絲氣息尚存。

看見周子揚慘死,而且面目全非,寧玥瀅簡直不敢相信,楞了片刻,忽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他的屍身前,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,甚是淒楚。

劉鳴軒、石牧等一眾人圍在旁側,無不心下悲戚,眼角含淚,面帶傷痛。喬玲霜與陸小蜓相擁而泣,哭得一塌糊塗,悲涼氣息彌漫四面。

萬千山神色黯然,心間蕭索,自登上北遙峰首座以來,這等眼皮底下的事情還是頭次發生。他在周子揚的屍首上查探了幾番,搖了搖頭。

一絲淒涼,浮於人的心頭。

一旁的劉鳴軒既悲又怒,握緊拳頭,道:“師父,可看出大師兄是被什麽招式所害?”

萬千山嘆了一聲,沈聲道:“子揚身上的傷似被利爪所致,其中致命所在乃是心臟被某樣極為鋒利的東西刺穿,亡於一瞬,而非墜崖。”

劉鳴軒目光瞥向大師兄的屍首,血肉模糊中,只見他胸口處有一個筷子般大小的洞,深入肉裏,牙齒登時咬得喀喀直響,憤然道:“究竟是哪個天殺的混蛋,竟敢這般殺害我們大師兄!”

萬千山思索片刻,道:“這種害人手段,多半為邪魔歪道之法。黯兒的傷為師已經看過,與子揚一樣,為同一人所害。好在發現及時,性命尚可一救,待他醒來,方時答案自會知曉。”

劉鳴軒恨恨地咬了咬牙,雙目大睜,道:“好一個邪魔歪道,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什麽來頭!”

其他弟子一同附和,齊聲喊道:

“一定要為大師兄報仇,一定!”

周子揚性格一向溫厚,待人又十分誠懇,外加他出眾的能力,故而很受眾師弟們擁戴。此番遇害,眾師弟們無不心間劇痛,有如刀絞,都恨不得立馬揪出兇手,以將之碎屍萬段,剁成肉泥,挫骨揚灰,一塵不留,以洩心頭之憤。

對寧玥瀅而言,自入得焚遙門以來,大師兄一直對她悉心教導,從基本功到焚遙門功法,一招一式,一拳一腳,無不耐心,從不煩厭。她心中感激,苦習八個月,好不容易剛剛突破至第一境界初期,大師兄卻溘然而逝,再也不能給她指導了。從此,她再也無法看到他那矯健的身姿、溫和的神情了。那個一直悉心指引她的人,再也不在了。思緒翻飛,悲從中來,本已枯竭的淚水登時又嘩嘩流下,如雨天降水。

她昏了過去。

幾度醒來,又幾度暈過去。

每每睜眼,就看到石牧紅著眼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,神色癡呆,便如木頭一樣。

她恍如做夢,遲疑地問:“大師兄呢?”

石牧道:“我們再也沒有大師兄了……”

她怔了一下,旋即暈去。

這樣反覆了數日,再次醒來,她終於接受了大師兄不在的事實。

以前父親被秦禾宇殺害的時候,她的內心也是崩潰的,但當時有父親遺命在身,以至強忍著巨大悲痛倉皇出城,大雪紛飛,寒風凜冽,四處躲避著敵人追捕,哪裏有她哭暈的機會?這一次畢竟所處環境不一樣,心中悲傷或許並沒有當初那般的深沈,卻也是一次極大的打擊,叫她一時難以接受,以至於暈醒間反轉無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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